第119章 窪地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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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窪地埋伏
蕭丞昕試著動了動手腕, 卻是疼痛難忍，想必已傷到骨頭，不禁擡頭看向孟驍。
“你是何人？”
孟驍冷哼：“蓮花閣孟驍, 宸王殿下可要記好了, 以免到了地府報不出爺的名號。”
蓮花閣……
蕭丞昕腦海中閃過那衣角上金色的蓮花，這才恍然, 原來是近些年名震朝野的蓮花閣。
聽聞這蓮花閣神秘莫測行事乖張, 高官顯貴亦不放在眼裏，幾年前戶部尚書李巒峰與大理寺少卿劉正的案子據傳就與蓮花閣有關。
他若是沒聽錯，方才這孟驍叫蕭起庭——閣主。
那麽今夜這些從天而降的黑衣人也不是什麽死侍，而是蓮花閣的殺手。
“五哥藏得好深哪。”蕭丞昕輕笑兩聲, 語帶嘲諷，“我還以為五哥當真是什麽高風亮節之士, 原來背地裏幹的也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前些年五哥身子不好，這既要養病又要做戲, 真是難為五哥了。”
蕭起庭不欲與其糾纏，其實他完全可以一劍殺了他, 叛軍失了主心骨自然潰不成軍, 然而他不願這樣做，殺他, 會臟了他的手。
“孟驍，去救父皇。”
“是。”
蕭丞昕自知不是孟驍的對手，卻也不能讓他們從他眼前把慶文帝救走，今日, 這些人休想踏出這山谷半步。
隨著一聲令下, 密密匝匝的利箭似暴雨砸下，孟驍擡手吹了個響哨, 立即有幾十個黑衣人圍過來，一面抵擋利箭一面掩護蕭起庭離開。
與此同時，第三支響箭升空，火光映照著半邊夜空，山谷裏的一切都清晰可見，這只箭比前兩支更加明亮。
大軍遲遲未到，蕭丞昕心中隱隱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若不能在天亮前控制局面，他將完全處於被動的境地。
此刻心急如焚的還有孫蹇，等不到援軍，只能親自派人走一趟。
霜夜迷蒙，山谷裏廝殺聲漸小，夜空中幾顆明亮的星子開始變得暗淡，不知從何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蕭起庭站在峭壁下，擡頭看了看，一個時辰內天就會亮開，安平侯那邊也快結束了吧。
“閣主，屬下找遍整個山谷也沒找到陛下。”
孟驍擰著眉語氣略顯自責，半個時辰前蕭起庭命他營救慶文帝，誰知沖出箭陣時慶文帝已不在馬車裏，定是蕭丞昕趁亂將人轉移走了。
“加派人手去尋，務必在天亮前找到父皇。”
“是。”孟驍領命，遂命人往進出谷的方向分別去尋。
須臾，淩亂的馬蹄在谷內響起，蕭丞昕與孫蹇召集了殘部想要撤出山谷，孟驍動身欲追，蕭起庭阻止道：“隨他去吧，讓他親眼瞧瞧也好。”
晨風呼嘯，縷縷天光穿透清霜，落在山頂與樹梢，原本暗沈的夜空此時已微微透出些胭脂色。
這般景致，當是悠然愜意引人遐思，然而此刻卻無人在意。
群山深處一山窪間，濃重的血腥氣四處蔓延，層層堆疊的屍首快要把窪地填滿，連漂浮在空中的白霜似乎都沾染了血色。
未熄的煙火散落的殘兵，無一不顯示著此處剛經歷了一場鏖戰。
當蕭丞昕目睹這一切，險些從馬背上跌落，不遠處倒著一面浸了血漬的旌旗，醒目的“宸”字從中間破開。
不，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呢？他有五萬精銳所向披靡……這絕對不可能。
孫蹇亦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瞪著眼楞了半響才仿若從夢中驚醒，跌跌撞撞地跑進窪地。
他的飛翼軍……他的飛翼軍！
一連翻找了好幾具屍首才找到一個尚未斷氣的活口。那人滿臉是血氣息奄奄，斷斷續續說清了原委。
原來，昨日啟程北上後，大軍一直按計劃跟隨在後，豈料行到此處窪地許多士兵出現了頭暈眼花的跡象，緊接著，鼓聲隆隆，四面高地上沖下來無數騎兵。
對方早在此地埋伏，準備充足且人數不在他們之下，面對突如其來的伏擊，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此種形勢，無異於被人甕中捉鱉。
一夜鏖戰，四萬多人半數喪命半數投降，可以說是全軍覆沒。
蕭丞昕發瘋般沖上去，捏住那人的肩頸使勁搖晃：“為何不派人來報！為何不派人來報！”
本就是吊著口氣，這麽一搖晃，那人當即斷了氣。
“殿……殿下，我們該怎麽辦……”孫蹇腦子裏轟轟的，不停地四下張望，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統領三萬飛翼軍，原以為能借宸王之手平步青雲，沒想到從頭到尾都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時，一旁的草叢裏傳來響動，一陣窸窸窣窣後，一個人影從草叢裏鉆了出來。
那人一身黑甲，狼狽不堪，正是那日帶頭攻打行宮的黑甲將領。
蕭丞昕一眼認出是皇後身邊的人，幾步奪過去提起那人的衣領：“本王的大軍呢？本王的大軍呢？你就是如此給本王帶兵的嗎，啊？！”
“殿下，是……是安平侯！”黑甲將領滿臉血漬，驚魂未定。
“末將奉命斷後，誰知走到此處遇到安平侯帶兵埋伏，殿下，他們是有t備而來，咱們許多將士都遭了他們的道……”
“所以，你就當縮頭烏龜躲起來了是嗎？”蕭丞昕怒不可遏，隨手抄起一旁的大刀抹了黑甲將領的脖子。
血液噴濺，蕭丞昕眼中迸發出嗜血的殺意，他明明已經掌控了全局，只要回到上京，他就能登上帝位得到雲朝。
他只是想要雲朝而已，他有什麽錯！
不，他還沒有輸，皇帝還在他手上，這才是最大的籌碼。
“孫蹇，本王命令你，立即護送本王北上，一定要在蕭起庭之前趕回上京！”
孫蹇卻像沒聽見般，不說話也不動，蕭丞昕怒斥：“你聾了嗎？孫將軍難道想違抗本王的命令不成！別忘了，若是落在他們手裏，你就是死路一條！”
孫蹇看了蕭丞昕一眼，神情已不似以往那般恭敬，頓了片刻才緩緩道：“末將領命。”
一行人重新上了馬，還未出窪地，山丘上豎起一排旌旗，迎著山風獵獵作響。
“宸王殿下這是要去哪啊？這許久不見，怎麽也不留下來與老夫敘敘舊？”渾厚的嗓音傳來，安平侯騎著一匹棗紅駿馬出現在山頭。
身後兩名男子，鎧甲凜凜，正是林舒堂和宋七。此前，宋七一直跟在蕭起庭身邊，叛軍進攻前便離開行宮，與安平侯匯合了。
林摯？蕭丞昕細起雙眼，捏緊了手裏的韁繩。
“安平侯，別來無恙。”蕭丞昕極力壓制翻湧的內心，好讓自己看起來神色如常，“不愧是父皇親封的一品軍侯，今日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
“宸王殿下過獎，老夫久未帶兵，今日受人之托，自當竭盡全力。”
“所以呢？安平侯要取本王之性命？”
安平侯大笑兩聲：“殿下莫要誤會，老夫殺的都是叛軍，又怎會動殿下一根手指頭？”
蕭丞昕是大齊朝開國以來第一個舉兵謀逆的皇子，自然要押返上京由天子親自發落。
“叛軍？母後聽聞父皇在安州遭難，特派兵相救，怎麽到安平侯嘴裏就成了叛軍了？如此栽贓，安平侯是何居心？”
“是不是叛軍待回到京城陛下自有聖裁。”林摯揮手讓身後的人讓出一條道來，“宸王殿下，請吧。”
蕭丞昕緊咬牙關，看似面無表情實則驚惶不安，握著韁繩的手已有些微微發抖。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敗，哪怕在此之前，親眼見到滿地的屍首，他都沒想過自己是輸的那一個。母後已打點好一切，只要他率先回到京城，皇位仍是他的！而蕭起庭才是真正的謀逆者！
“安平侯，本王想與你做個交易。”
林摯不介意與他多繞幾個彎子：“宸王殿下想做什麽交易？”
蕭丞昕笑了笑，信心十足地開口：“本王知道林家向來與煜王府走得近，是以此次才出手相助，不過，良禽擇木而棲，安平侯又怎知自己的選擇是最好的？”
“殿下到底想說什麽？”
“本王想說，煜王能給林家的，本王亦能給，煜王不能給林家的，本王也能給。”說著掃了一眼林舒堂，“聽聞阿姐已懷有身孕，這可是大喜事，想必林世子十分高興。”
林舒堂沒接話，心中大抵已猜到他要說什麽。
“林家與煜王府關系再親近，那也是外人，說到底，本王與林家才是姻親，不是麽？”
“只要安平侯肯相助於本王，日後，阿姐就是長公主，她生下的孩兒自然也會子憑母貴榮寵萬千，而林家，更是世代蔭封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蕭丞昕越說越興奮，末了，吸了口氣，緩緩道：“安平侯，這才是唇齒相依血濃於水的親情，這些，煜王可給不了。”
林摯沈默了一會，點點頭：“宸王殿下言之有理，對於林家來說，這是極大的尊榮與福氣。”
蕭丞昕以為他說動了林摯，剛要開口，又聽林摯道：“可是那樣一來，我林摯就成了忘恩負義之輩，百年之後無顏去見寧妃娘娘。”
林摯年輕時去軍中歷練，在一次剿除匪患的任務中身負重傷，幸而被蓮花閣閣主所救才撿回一條命，那蓮花閣主，正是後來的寧妃，蕭起庭的母親。
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
“這麽說，安平侯不願做這個交易？”蕭丞昕臉色當即沈了下去，“安平侯可別忘了，我阿姐還在京城，她肚子裏可是有林家的嫡長孫……”
蕭丞昕竟然用蕭靜瑤做威脅，林舒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場剮了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剛要發作，一陣強健的馬蹄聲響起，回頭一看，蕭起庭和孟驍策馬而來。
“你總算來了。”林舒堂高聲道，“你是沒聽見，方才，宸王殿下拉攏我父親不成，竟以靜瑤做威脅，你說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麽？”
蕭起庭馭馬緩緩走到最前方，看著與他幾丈之遙的蕭丞昕，冷冷道：“靜瑤與你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她若是知道你如此算計於她，當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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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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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閣……
蕭丞昕腦海中閃過那衣角上金色的蓮花，這才恍然, 原來是近些年名震朝野的蓮花閣。
聽聞這蓮花閣神秘莫測行事乖張, 高官顯貴亦不放在眼裏，幾年前戶部尚書李巒峰與大理寺少卿劉正的案子據傳就與蓮花閣有關。
他若是沒聽錯，方才這孟驍叫蕭起庭——閣主。
那麽今夜這些從天而降的黑衣人也不是什麽死侍，而是蓮花閣的殺手。
“五哥藏得好深哪。”蕭丞昕輕笑兩聲, 語帶嘲諷，“我還以為五哥當真是什麽高風亮節之士, 原來背地裏幹的也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前些年五哥身子不好，這既要養病又要做戲, 真是難為五哥了。”
蕭起庭不欲與其糾纏，其實他完全可以一劍殺了他, 叛軍失了主心骨自然潰不成軍, 然而他不願這樣做，殺他, 會臟了他的手。
“孟驍，去救父皇。”
“是。”
蕭丞昕自知不是孟驍的對手，卻也不能讓他們從他眼前把慶文帝救走，今日, 這些人休想踏出這山谷半步。
隨著一聲令下, 密密匝匝的利箭似暴雨砸下，孟驍擡手吹了個響哨, 立即有幾十個黑衣人圍過來，一面抵擋利箭一面掩護蕭起庭離開。
與此同時，第三支響箭升空，火光映照著半邊夜空，山谷裏的一切都清晰可見，這只箭比前兩支更加明亮。
大軍遲遲未到，蕭丞昕心中隱隱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若不能在天亮前控制局面，他將完全處於被動的境地。
此刻心急如焚的還有孫蹇，等不到援軍，只能親自派人走一趟。
霜夜迷蒙，山谷裏廝殺聲漸小，夜空中幾顆明亮的星子開始變得暗淡，不知從何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蕭起庭站在峭壁下，擡頭看了看，一個時辰內天就會亮開，安平侯那邊也快結束了吧。
“閣主，屬下找遍整個山谷也沒找到陛下。”
孟驍擰著眉語氣略顯自責，半個時辰前蕭起庭命他營救慶文帝，誰知沖出箭陣時慶文帝已不在馬車裏，定是蕭丞昕趁亂將人轉移走了。
“加派人手去尋，務必在天亮前找到父皇。”
“是。”孟驍領命，遂命人往進出谷的方向分別去尋。
須臾，淩亂的馬蹄在谷內響起，蕭丞昕與孫蹇召集了殘部想要撤出山谷，孟驍動身欲追，蕭起庭阻止道：“隨他去吧，讓他親眼瞧瞧也好。”
晨風呼嘯，縷縷天光穿透清霜，落在山頂與樹梢，原本暗沈的夜空此時已微微透出些胭脂色。
這般景致，當是悠然愜意引人遐思，然而此刻卻無人在意。
群山深處一山窪間，濃重的血腥氣四處蔓延，層層堆疊的屍首快要把窪地填滿，連漂浮在空中的白霜似乎都沾染了血色。
未熄的煙火散落的殘兵，無一不顯示著此處剛經歷了一場鏖戰。
當蕭丞昕目睹這一切，險些從馬背上跌落，不遠處倒著一面浸了血漬的旌旗，醒目的“宸”字從中間破開。
不，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呢？他有五萬精銳所向披靡……這絕對不可能。
孫蹇亦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瞪著眼楞了半響才仿若從夢中驚醒，跌跌撞撞地跑進窪地。
他的飛翼軍……他的飛翼軍！
一連翻找了好幾具屍首才找到一個尚未斷氣的活口。那人滿臉是血氣息奄奄，斷斷續續說清了原委。
原來，昨日啟程北上後，大軍一直按計劃跟隨在後，豈料行到此處窪地許多士兵出現了頭暈眼花的跡象，緊接著，鼓聲隆隆，四面高地上沖下來無數騎兵。
對方早在此地埋伏，準備充足且人數不在他們之下，面對突如其來的伏擊，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此種形勢，無異於被人甕中捉鱉。
一夜鏖戰，四萬多人半數喪命半數投降，可以說是全軍覆沒。
蕭丞昕發瘋般沖上去，捏住那人的肩頸使勁搖晃：“為何不派人來報！為何不派人來報！”
本就是吊著口氣，這麽一搖晃，那人當即斷了氣。
“殿……殿下，我們該怎麽辦……”孫蹇腦子裏轟轟的，不停地四下張望，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統領三萬飛翼軍，原以為能借宸王之手平步青雲，沒想到從頭到尾都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時，一旁的草叢裏傳來響動，一陣窸窸窣窣後，一個人影從草叢裏鉆了出來。
那人一身黑甲，狼狽不堪，正是那日帶頭攻打行宮的黑甲將領。
蕭丞昕一眼認出是皇後身邊的人，幾步奪過去提起那人的衣領：“本王的大軍呢？本王的大軍呢？你就是如此給本王帶兵的嗎，啊？！”
“殿下，是……是安平侯！”黑甲將領滿臉血漬，驚魂未定。
“末將奉命斷後，誰知走到此處遇到安平侯帶兵埋伏，殿下，他們是有t備而來，咱們許多將士都遭了他們的道……”
“所以，你就當縮頭烏龜躲起來了是嗎？”蕭丞昕怒不可遏，隨手抄起一旁的大刀抹了黑甲將領的脖子。
血液噴濺，蕭丞昕眼中迸發出嗜血的殺意，他明明已經掌控了全局，只要回到上京，他就能登上帝位得到雲朝。
他只是想要雲朝而已，他有什麽錯！
不，他還沒有輸，皇帝還在他手上，這才是最大的籌碼。
“孫蹇，本王命令你，立即護送本王北上，一定要在蕭起庭之前趕回上京！”
孫蹇卻像沒聽見般，不說話也不動，蕭丞昕怒斥：“你聾了嗎？孫將軍難道想違抗本王的命令不成！別忘了，若是落在他們手裏，你就是死路一條！”
孫蹇看了蕭丞昕一眼，神情已不似以往那般恭敬，頓了片刻才緩緩道：“末將領命。”
一行人重新上了馬，還未出窪地，山丘上豎起一排旌旗，迎著山風獵獵作響。
“宸王殿下這是要去哪啊？這許久不見，怎麽也不留下來與老夫敘敘舊？”渾厚的嗓音傳來，安平侯騎著一匹棗紅駿馬出現在山頭。
身後兩名男子，鎧甲凜凜，正是林舒堂和宋七。此前，宋七一直跟在蕭起庭身邊，叛軍進攻前便離開行宮，與安平侯匯合了。
林摯？蕭丞昕細起雙眼，捏緊了手裏的韁繩。
“安平侯，別來無恙。”蕭丞昕極力壓制翻湧的內心，好讓自己看起來神色如常，“不愧是父皇親封的一品軍侯，今日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
“宸王殿下過獎，老夫久未帶兵，今日受人之托，自當竭盡全力。”
“所以呢？安平侯要取本王之性命？”
安平侯大笑兩聲：“殿下莫要誤會，老夫殺的都是叛軍，又怎會動殿下一根手指頭？”
蕭丞昕是大齊朝開國以來第一個舉兵謀逆的皇子，自然要押返上京由天子親自發落。
“叛軍？母後聽聞父皇在安州遭難，特派兵相救，怎麽到安平侯嘴裏就成了叛軍了？如此栽贓，安平侯是何居心？”
“是不是叛軍待回到京城陛下自有聖裁。”林摯揮手讓身後的人讓出一條道來，“宸王殿下，請吧。”
蕭丞昕緊咬牙關，看似面無表情實則驚惶不安，握著韁繩的手已有些微微發抖。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敗，哪怕在此之前，親眼見到滿地的屍首，他都沒想過自己是輸的那一個。母後已打點好一切，只要他率先回到京城，皇位仍是他的！而蕭起庭才是真正的謀逆者！
“安平侯，本王想與你做個交易。”
林摯不介意與他多繞幾個彎子：“宸王殿下想做什麽交易？”
蕭丞昕笑了笑，信心十足地開口：“本王知道林家向來與煜王府走得近，是以此次才出手相助，不過，良禽擇木而棲，安平侯又怎知自己的選擇是最好的？”
“殿下到底想說什麽？”
“本王想說，煜王能給林家的，本王亦能給，煜王不能給林家的，本王也能給。”說著掃了一眼林舒堂，“聽聞阿姐已懷有身孕，這可是大喜事，想必林世子十分高興。”
林舒堂沒接話，心中大抵已猜到他要說什麽。
“林家與煜王府關系再親近，那也是外人，說到底，本王與林家才是姻親，不是麽？”
“只要安平侯肯相助於本王，日後，阿姐就是長公主，她生下的孩兒自然也會子憑母貴榮寵萬千，而林家，更是世代蔭封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蕭丞昕越說越興奮，末了，吸了口氣，緩緩道：“安平侯，這才是唇齒相依血濃於水的親情，這些，煜王可給不了。”
林摯沈默了一會，點點頭：“宸王殿下言之有理，對於林家來說，這是極大的尊榮與福氣。”
蕭丞昕以為他說動了林摯，剛要開口，又聽林摯道：“可是那樣一來，我林摯就成了忘恩負義之輩，百年之後無顏去見寧妃娘娘。”
林摯年輕時去軍中歷練，在一次剿除匪患的任務中身負重傷，幸而被蓮花閣閣主所救才撿回一條命，那蓮花閣主，正是後來的寧妃，蕭起庭的母親。
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
“這麽說，安平侯不願做這個交易？”蕭丞昕臉色當即沈了下去，“安平侯可別忘了，我阿姐還在京城，她肚子裏可是有林家的嫡長孫……”
蕭丞昕竟然用蕭靜瑤做威脅，林舒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場剮了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剛要發作，一陣強健的馬蹄聲響起，回頭一看，蕭起庭和孟驍策馬而來。
“你總算來了。”林舒堂高聲道，“你是沒聽見，方才，宸王殿下拉攏我父親不成，竟以靜瑤做威脅，你說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麽？”
蕭起庭馭馬緩緩走到最前方，看著與他幾丈之遙的蕭丞昕，冷冷道：“靜瑤與你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她若是知道你如此算計於她，當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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